学贯中西

什么是“国学”？在国学热中这个问题总让人好奇。在网路上选购了一些看起来是“国学”的书看，内容是拼凑的，书名随意取的，无法看到国学端倪。
读梁任公的《新民说》彻底颠覆了老师灌输给我“中华民族是不可战胜的”的观念。梁任公在《论国家思想》中讲到：自汉末以来，中国黄河以北有一多半的时间被异族侵占[i]，但中国四千年的历史文化没有中断[ii]，连满清这个异族侵占者都被我们的文化彻底同化，因此并没有影响中国文化的自信。当西方的坚船利炮打开中国紧闭的大门，国人才发现自己的武器太落后了，当大清强大的海军被我们眼里的小国日本葬送，才感到政治体制的问题，于是又开始变法，结果还是不行，终于认识到是文化不行。轰轰烈烈的新文化运动，西方现代文化思想涌入中国，传统文化在节节退缩中试图找回自信，于是有人提出“国学”的概念。何为国学？章太炎先生的《国学概论》在1922年出版，《国学略说》1963年在台湾出版，大概都是旧貌，应该可信，从中可以看出国学大师对国学的界定。章先生讲的国学大概包括文字学，文学、经学、史学等。百度上解释国学是以先秦经典及诸子学问根基，涵盖了经学、玄学、理学及文学、史学等一套特有而完整的文化、学术体系，与章先生概括的内容大体一致，简而言之“国学”就是中国的学问。
尽管提出了国学的概念并没有找回文化的自信。梁任公民国十二年在东南大学演讲《治国学的两条大路》中讲到：“中国文化比世界各国并无逊色，那一般沉醉西风，说中国一无所有的人，自属浅薄可笑。”沉醉西风，说中国一无所有在民国已是成见，即便是梁任公也说过中国大体只有史学还能拿得出手，而梁实秋先生更加悲观，认为中国只有宫殿漂亮一些，衣袍比西装宽松、舒适，饭菜要好吃点。中国的传统文化确实有些寂寥，梁任公说，世界流传2500年以上的书中国有十余种，欧洲一本也没有，但是至今我们还只有那十余种。中国自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文化一统化便再无新意，任公说汉以后的学问全要不得，胡适先生的《中国哲学史》说过诸子百家再无可写了。文艺复兴运动带来西方思想、文化的狂飙突进，但是中国在科学、思想方面看不到建树，无论中小学还是大学教材中没有哪个科学原理，数学公式、化学方法来自于中国，即便是文学著作传承下来的也是寥若星辰，其中像《儿女英雄传》、《施公案》等作品读来了无意趣。
梁任公有深厚的国学功底，因戊戌变法失败远走日本，在日本看到了政治学、经济学、哲学等一些闻所未闻的学科，如饥似渴学习现代文化，终成学贯中西的大家。胡适母亲对他的学习抓得很紧，先生留学之前打下的国学基础现在很少有人能及，但是他的学生傅斯年依然讥笑他书看得少。我们可以去国外最好的大学攻读到最高学位，在国外浸淫几十年把西方文化学到极致。但是我们从小学到大学，基本不涉及国学内容，只不过语文课里有几首古诗词，学点文言文而已。古时常用的字到清代就要用几万字来考据，古代先哲的经典已经很难懂了。文言文曾经在职称考试中当做外语来考，当我们自己的语言都要当外语，再谈学贯中西只能是个笑话。
偌大的国家，如此悠久的历史，总得有自己的文化特质；强大也好，寂寥也罢终须要传承，我们的孩子们才有机会辨识，去改进，去发扬光大。因此呼吁在教育中增加传统文化的内容。
 
作者：王瑜
2015年6月作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