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鲁大学马丁·舒比克所教授设计了一个游戏：他拿出1张1美元的钞票进行拍卖，按照拍卖规则每一次报价必须高于上一次，价高者得。同普通拍卖不同的是出价第二者也需要按他的报价支付，却什么也得不到。这个游戏在哈佛大学、耶鲁大学等高校进行了多次实验，这1美元最终的报价超出20到66倍，甚高达百倍以上。这些名校的学生都是绝顶的聪明，为什么要用高出几十倍的价格去获得这1美元呢？因为出价第二的白白付了钱却什么也得不到，谁都不愿意做这样傻瓜，于是就拼命想让对方成为傻瓜，结果都陷入了疯狂，一再将价钱抬高使各方都成了傻瓜。这个游戏叫美元拍卖博弈，又称为傻瓜博弈。

这种看上去很傻瓜的行为其实在现实生活屡屡发生，人们一旦陷入立刻变得疯狂而失去理性。我国的知识产权诉讼常出现这样的局面，比如前几年的“解百纳”商标争议案。张裕公司将业内认为是通用名称的“解百纳”注册为商标，在行内很多企业都在使用“解百纳”的情况下，一旦成为张裕的注册商标，意味着行业内其他企业将不能再使用“解百纳”三个字，于是一场围绕“解百纳”是否能成为注册商标的博弈就此展开，博弈各方前后用了9年多的时间，各方为了争夺“解百纳”的使用权从商标局一直博弈到北京市高级法院，最后又回到商评委，从行政打到司法，又从司法打到市场。每经过一个程序、一个过程各方再次支付一次律师费、诉讼费、差旅费等，各方都想争取到解百纳的使用权，让对方成为傻瓜。最后案件出现戏剧性结局，在政府的主持下，各方达成一致，“解百纳”商标权归张裕，7家大企业获得免费使用权，其他中小企业不得再用。张裕看来拿到了这 “1美元”，据说张裕为了取得“解百纳”商标花费的成本光是广告费就以亿计算，但是花费巨资打造的豪宅却成为集体宿舍，住进了7家房客。7家大企业取得了集体宿舍的居住权，而且可以长期白吃白住，但这对7家大企业来讲有何意义？自己都有豪宅对集体宿舍能有多大兴趣？为了拿到集体宿舍的居住权花费了多少成本？今年比较热闹的“王老吉”商标纠纷案则是另一个博弈模式，广药集团一再单方出价，目的就是为了使加多宝成为出价第二的傻瓜。加多宝明白这商标迟早是不能使用的，只想通过诉讼程序争取到用加多宝替换王老吉的时间而已，因此加多宝对这场博弈不是很投入，没有像广药那样亢奋频频举牌出价，比较理性地避免成为出价第二的傻瓜。案件的结局是广药获得了“1美元”，却发现市场还在加多宝手里，即便留下市场空白，自己都没有足够的生产加工能力来满足市场。而加多宝假借争夺“1美元”争取到了时间，顺利实现了过度。另外一个案子就是IPAD商标争议案，苹果公司和唯冠公司之间看似确定结果，但过程充满悬念的诉讼博弈以和解结束，双方迅速进行了商标与转让款的交割，苹果拿到了商标，唯冠拿到了钱。

美元拍卖博弈之所以成为傻瓜博弈就是因为常常使博弈各方失去理性，为了自己不当傻瓜，极力让对方成为傻瓜，结果自己也当了冤大头成了傻瓜。一旦各方恢复理性，这个傻瓜博弈则可以实现双赢，如果博弈各方达成一致，由一方以最低的价格获得这1美元，然后各方平分收益，就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结束这种傻瓜博弈的就是各方恢复理性尽快终止博弈，恢复的时间越早各方损失越小，如果只有到出价达到各方所能接受的极限才终止，各方都成了傻瓜。上述三个案例，国内红酒行业的集体不理性，致使“解百纳”这块金字招牌黯然失色。笔者多次撰文提出各方和解，将“解百纳”运作成一个带有证明性质的商标，各方共同制定标准，共同来维护，只要建立合理的分配机制，各方都可以从中获得应得的收益。最后的结局还不是最坏，笔者担心是不是遭遇“杜康”[i]商标的命运？而“王老吉”商标争议，由于一方的理性，掌握了博弈的主动权，避免了自己成为傻瓜。IPAD案件双方和解终结了傻瓜博弈，各方分享了“1美元”的收益。

司法实践中，在维权诉讼中当事人常常陷入简单的亢奋，像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却落得个身败名裂，像秋菊打官司那样不依不饶，最后自己后悔了。无论是侵权者还是被侵权者在冲动下只能将自己变成傻瓜，企业存在的价值是获得盈利，需要从经济上考量。知识产权诉讼大多是维权诉讼，在此告诫企业在知识产权诉讼中应当理性地从经济上分析、运筹如何解决知识产权侵权纠纷，不要陷入疯狂，以免成为傻瓜，即便赢了官司却输了更多的钱。

作者：王瑜，海航易食股份集团